杨垂眼避开母亲的目光不敢承认。
“如果我们能调回去还能把春花也带上,那就太好了。是吧,哥?”
“那当然。”白杨飞快地扫了一眼母亲,望着妹妹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白妈妈警觉到孩子们是认真的,她心里却不安起来。她偷偷问白云爸爸“难道我们这辈子就在这里了?”
“能想得到的人都写了信去托靠了,能不能回去怕是也难说,如果两三年内没希望的话,怕是一辈子就得在这里了。”
“我看白杨像是对春花动了心思。”
“还早呢,叫他至少也得毕业工作两年再说。”
白云爸爸沉思了一会儿又说,“我们只是单位下了指标才来的,这可是当时说清楚了的。”
“来都来了,哪还能指望他们再把我们调回去。”
白云妈妈长叹了一声,她知道如果白杨真有这个念头了,怕是谁也拦不住了。
这日,春花妈妈跟队长说了想把春花调换去劳动组的意思后,队长马上同意了。托儿所是个风刮不着雨淋不到的轻活,好多人都巴不得去的。这样,春花妈妈和春花就和大家下地干活不再到托儿所照看孩子了。
白云每天放学去拿钥匙时,再也看不到春花了。
这日打饭的时候,白云问春花这个星期怎么没给她哥回信了。
“家里忙着没得闲,又不想让春燕看见,她是个长嘴,怕她说出去出来闲话。”
白云发现春花连写封信的自由都没有,心里更加沮丧,哥哥老是问她春花有没有回信给他。加上轰轰烈烈的“组织军事化,生产战斗化,生活集体化”的结果是粮食比往年减产近一半,大锅饭吃得越来越稀,每次吃饭食堂里都要为打得饭太少了吵架,每天晚上在生产队的大会上那些宏伟的共产主义目标被秋收的减产着着实实打了个大嘴巴,家家户户开始背地里偷鸡摸狗地填肚子。
“小明和小英天天晚上饿得哭。”白云发愁地对收工来食堂打饭的春花说。
“你让你妈在贴身的衣袖上缝条松紧,给孩子们泡馍馍的时候偷偷藏几块馍馍进去。”春花小声地教白云,“大家都是这样的。”
春花看白云瞪大了眼睛又悄悄地说。
春花把歇工的时候捋的半口袋榆钱分了些给白云,又翻出裤子口袋把口袋里的沙枣全部给了白云,叫她拿回去给弟弟妹妹吃。
“明天晚上收工吃完饭,我带你去挖野菜,现在抓得不严,好多人家都又偷偷开伙了。”村里也不再管谁家烟筒里冒烟了。
正好星期六傍晚白杨回来了,他也跟着春花和白云一起去挖野菜:
“我也去认一下,我们不知道哪些能吃哪些不能吃。”
白杨有意当着春花妈妈的面对春花说。春花紧张地瞄了一眼白杨慌忙低下了头,她看出了白杨的目光里那团烈火。她悄悄朝院子里扫视了一下,没看到父亲。她担心别人留意到便慌忙走开些,她心里像做贼似的七上八下。好在母亲没有反对。
“一般崖坡上有很多甘草,一扯一长条,甜甜的很好吃;有时候也能碰到苜蓿,那可是最好吃的野菜了。田埂上的苦苦菜切碎可以拌一点面粉熬糊糊吃。”春花妈妈热心地对白杨兄妹说。
白云不知道原来乡下有那么多东西可以吃,她还不知道的是崖坡上的甘草已经被人挖光了。
春花说今天带你们去挖苦苦菜,这种菜最多,原先都是当猪菜的,白云兄妹却还没吃过春花说的苦苦菜。春花看身后没有其他人,便挽着白云朝麦田走去。
“我们今天多采些放家里,你们饿了就煮了吃,下星期我回来我们再去。”
白杨跟在手挽手的春花和妹妹身后说。
“要去远一点才行,近处的都被人挖干净了,走完一条田埂都挖不了一把。”
三个人沿着田边的大路一直走过了二三十条田埂,眼看都快要到南山脚下了,春花才带头跨过水渠跳到一条田埂上。白云和白杨立刻发现了春花带他们来这里的意图。原来那些麦田的田埂边都种了一溜大豆,那些比麦苗高出半截的大豆杆上挂了许多饱满的豆角。春花已经麻利地摘了一棵豆角剥开,把那三颗还青绿的豆子递给白云兄妹俩吃。她伸长脖子看了看四周,有点神秘地压低嗓门悄悄说:
“摘些豆角回家煮了吃,在稠的地方摘,不要在一棵上摘太多。”
白云兄妹欣喜地跟着春花摘了一些。白杨说多摘些先吃饱肚子。春花叫他们随时留意有没有人来,别让别人看到,万一看到有人就赶快拔猪菜。
春花时时警觉着四周,她拔了两棵苦苦菜和两根灰灰菜分给白云兄妹俩,让他们照着找:
“田埂上这两种菜最多,这都是能吃的,以前都是喂猪的。”
苦苦菜和灰灰菜倒不少,春花让他们先挖了垫上背篼的底,然后每人摘十来个豆角藏在里面。如果装口袋里万一遇上人来不及藏。
白云兄妹很快就认出了这两种野菜,他们兴奋地往前跑着去挖。春花就
第十七章(3/6),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